作为一个平平无奇但颇有危机意识的应届毕业生,我从大四起就开始了在港求职之路,这一年来发生的好多事情,让我和其他同学一样,求职困难指数直线飙升。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找工作,从黑暗低谷到逐渐看见光芒,最后机缘巧合之下加入了香港IT行业。
所做的工作嘛,说得专业高大上一点,叫运维工程师,至于调侃的称呼也有很多,比如我妈就笑我成为了“修机师傅”。其实我并没有IT背景,大学本科专业是纯商科方向,做的实习有行政、市场、审计……并没有真正碰到过IT的门槛。至于怎么拐了个大弯,跳进一个并不熟悉的领域,那是另一个故事了,希望将来能继续和大家分享。
决定做IT这一行的时候,其实我就大概了解过,女生会比较少,但我没想到,比例可以这么夸张。我们公司在香港有几个办公室,每个办公室都分布在各个偏远的工业区,彼此之间隔了相当一段距离。
几个月前刚入职的我,被安排在了面积最大、全新装修的三号办公室。入职第一天,办公室里就已经全是男同事了,但当时我还没有反应过来,因为正值疫情,公司的政策是灵活上班,大部分人每周来公司不超过3天,其余时间在家办公,不同办公室也不允许来往。所以,当看到部分座位空着的时候,我以为只是刚好那天女同事都在家办公而已。
然而,连续工作了两个星期,还是没能等来女孩子和我一起聊天约饭,我这才猛然发觉哪里不对劲。不甘心的我,打开了公司的工作时间表,从名字清单上一个个看下来,终于认清了办公室除了我没有别的女生这个事实。
我顺便又对照着公司的电话簿去看,发现这几个办公室加起来,男女比例大概近乎9比1……虽然本人在大学的确和女生玩得比较多,但毕竟以前高中读的是理科,班上男生一大把,我也不是不会和男生相处。不过如今办公室只有我一个女生,跟一群男同事共事,偶尔还是有些不知所措……
从聊天话题开始说起吧,我们办公室的每日话题必定是关于车。内容包括且不限于买车,车型介绍,车的保养,吐槽公司提供的免费车位少,催促没考车牌的同事快点考车牌等等。
每次跟同事一起经过停车场,看见那辆和工业大楼画风格格不入的炫酷跑车时,男同事都会一脸神秘莫测地让我猜猜是谁的车。我没猜出来,居然是一位我感觉最沉默内敛的同事的车。后来每每经过停车场,不同的男同事也让我猜过好几次,即便我已经能用波澜不惊的语气回答了,他们的样子还是跟第一次一样兴奋。大概……每个男生心里都想拥有一辆跑车吧?
办公室用的打印机是下面brother这款,第一次见到时,觉得还真是应景。平时收邮件和群消息时,看到他们都用“Hi bro”、“Dear bro”的称呼,内心也感觉有点微妙。不过后来他们留意到这点,就改了。
可能很多人会觉得,办公室只有我一个女生,是不是很受照顾呢?我一开始也有过这种天真的想象,毕竟第一天入职时,真的受到男同事蛮多帮助,细致到新电脑的程序都被他们帮忙设置好了。然后,就没有然后了。
后来我才知道,因为工作性质,公司非常讲究保密政策,电脑有很多限制程序,第一天上班时,男同事是被上面交代必须来帮我的。记得有次集体搬重物,从办公室一路到地铁站,差不多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吧,我独自搬着东西,跟一大群男同事浩浩荡荡一起走。我已经习惯性不找人求助了,毕竟自己的事自己干很正常。结果快到地铁站的时候,男同事忽然提出要不要帮忙,我下意识拒绝,弄得他们反而不好意思起来。可能,他们这才想起来我是个女生吧?
因为工作内容和服务器维护有关,所以上面这种“搬砖”的情况经常会发生。这是现实物理意义上的“真搬砖”,需要身体力行,这就导致身为女生的我,相对而言处于劣势之下。重约十几公斤的服务器,男生还能搬得动,但对我来说,难度实在有些大。好在公司其实也不建议我们亲自搬重物,所以准备了工具车。
不过男同事们为了追求高速,偶尔还是会顶风作案,然后再一脸迫于无奈和委屈的表情告诉我不要学。噢对,他们还有一个乐趣就是时不时考验我,看我能搬得动哪种类型的服务器。(不同类型的服务器,重量也可能会不大一样。)我一开始还认真尝试了,但直到某天,他们看到一个比最小尺寸行李箱还小的箱子,也让我试试看时,我才反应过来被骗了!
又过了一段时间,香港疫情有所好转,我们所有同事终于可以前往其他办公室了。面向整个中国内陆地区,公司举办了一场线上女性论坛。我们开着视频,看到北京地区几个办公室,女生坐满了整个会议室。而我们香港这边,几个办公室的女生都聚到一间会议室了,结果连一张桌子都坐不满。
对面视频里的热闹非凡,更衬托出了我们这边的空空荡荡。问起坐我旁边的小姐姐,她们去年怎么办的论坛,她回答,因为当时香港总共只有两个女生,就懒得办了。嗯……这样看来,忽然觉得现在也算人多了,至少凑得齐一桌半麻将。
说实话,现在坐在电脑面前,敲打着这些字的时候,我还是觉得很奇妙。这拐的大弯跨的行,让这份工作充满了不一般的挑战性。几乎每一位同事在得知我的教育背景后,都会偷偷私底下问我,到底为什么来做IT?的确是机缘巧合,但现在的想法和当初已经很不一样了,我很感激那时的缘分。
想起来某次和香港区域大经理的谈话,他说,“这份工作对女生来说不容易,对于一个完全没有IT背景的女生,更不容易,你还是我为这个团队招的第一个女生。”当时我战战兢兢,只能努力微笑点头,想着自己一定要做好,不能让他失望。接着他话锋一转,说,“咳咳,可以这么说,你是我们公司的小白鼠,我们也想通过你看看未来招聘培训生时的更多可能性。”
“轰隆!”我一个大惊失色五雷轰顶天打雷劈,整个人都不好了。拿我做参照物,如果这段培训期间我要真没学好没做好工作,不就相当于拉着后人和我一起凉凉?!我当时没能开口,后面也没机会了。为了不成为那只千古罪鼠,我一改往日的随缘佛系,变得奋发向上。
天知道我有多渴望有小姐姐能加入,让我不至于孤苦伶仃一个人,可能表现得太过明显,还受到男同事的无情取笑:“你是不是很想有人来陪你抱团取暖?”我无力反驳,毕竟一天到晚被他们的兄弟情深刺激,我真的好想有姐妹和我一起吐槽。前不久,我已经主动申请调办公室,原因?当然是其它办公室有小姐姐!啊不对,是因为别的办公室离我的住处比较近!
(本文作者:大迷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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